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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节 (第3/3页)
看,才睡了两个小时。 ??她躺了会,听到窗外淅沥的雨声,日晕三更雨,古谚真是神奇,果然下雨了。 ??横竖也是睡不着了,聂九罗起了个夜,回来时把大床对着的那面窗的窗帘打开,然后重新躺回去。 ??这是她的习惯,失眠的时候喜欢“看夜窗”,屋里黑漆漆的一片,外头却总隐约有光亮,内暗外明,人会有奇异的安全感,像窝在一个隐秘的眼球里,窥视着外头的世界——很多创作上的灵感,就是她在这样的“偷窥”时来的。 ??雨下了有一阵子了,窗上满是雨滴和交七杂八的雨痕,水渍镀满来自或远或近的、四面八方招牌的彩光,像窗上挂了个梦,绚丽而又油腻。 ??她的心思又绕到眼下的作品上。 ??魔女。 ??魔女,应该是在夜和暗里潜行的,眉眼和肢体动作都该是妖异的,大啖人头就太表象和血腥了,文学上有所谓“不著一字,尽得风流”的意蕴,雕塑也该这样以简化繁…… ??正想着,窗户的下沿处,出现了一个蠕动着的黑影。 ??聂九罗没在意,看夜窗看多了,总会发生这种事的:有时候是鸟,有时候是野猫,还有一次,在草原附近采风,晚上住在草场,半夜时,窗户外颤巍巍立起一只旱獭。 ??不过,又过了会,她没法再忽视这个黑影了:黑影在往上爬,不是猫也不是鸟——先前蠕动着的部分是个人头,下头连着肩膀和胳膊。 ??那居然是个人? ??聂九罗躺着不动,一颗心止不住猛跳:这是四楼啊,在窗外这种立面上爬,不管是想做贼还是行凶,这阵仗是不是太大了点?还有,目测这人身上没有牵引绳,手上好像也没吸盘之类的攀附工具,攀爬立面,怎么做到的? ??难不成这宾馆里住着什么重量级人物,对家大费周章,请了行家里手来、试图夜半盗取机密? ??又过了几秒,聂九罗的脑子一凉。 ??那黑影停在她窗边不动了,大半个身子窝在那儿,如一团怪形。 ??窗上传来卡扣压碾和磋磨的声音,很明显,那人正试图开窗。 ??夜半窗外过人虽然惊悚,但只要这人不是冲自己来的,也就是一场惊乍而已,可是,冲自己来的就不同了。 ??更何况,宾馆安装在高层的窗户,还是最普通易撬的卡扣窗。 ??冲她来的?她近期得罪过人吗?她有经年阴魂不散的仇家吗?她身上带了什么遭人觊觎的重宝吗? ??没有,都没有啊,她七天前才到的这儿,在这之前,有十多年没来过陕南了。 ??有那么一瞬间,聂九罗想开灯,但转念一想:开灯太容易打草惊蛇了,那人在窗外,灯光一起,刹那间就会遁去,那时候,她再想搞清楚这人的来历和用意可就难了。 ??得让这人进屋,进了屋就好办了。 ??聂九罗屏住呼吸,借着室内黑暗的遮掩,尽量动作幅度很轻地摸向床头柜,想找点什么防身。 ??很快,指尖挑到一根铅笔,又连带摸着了卷笔刀。 ??她悄无声息地缩回手,眼睛死死盯住窗外那团黑影,同时,借垂在床沿的盖毯遮掩,将笔头插进卷刀口,手上慢慢捻转。 ??刨刀削笔,她操作过不知道多少次,即便不看,也能大致感觉出轻薄的木刨花是怎样一层一层慢慢旋下、软软落地,以及,笔尖的尖利程度。 ??窗开了,雨滴的声音立时清晰,冰凉的湿气很快侵进微暖且闷滞的室内。 ??怕眼睛的微亮引起来人的警觉,聂九罗微阖上眼睛,集中精力听身周的动静,后背都有些发汗了。 ??她觉得这人确实是冲着她来的。